【双杰】一生所爱
原著向，羡澄羡无差
惯例ooc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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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戴上了头箍，就没办法抱住你。”
“弃了我吧。”魏婴轻声道。
他目送着江澄的背影离开，似乎预感到了自己将与莲叶田田的一个地方渐行渐远。
温情仅剩的几个铜板买了萝卜种子，还大发善心的买了几粒莲子。
“喏，给你睹物思人。”
魏婴睁开朦胧的眼，接过那一把鲜嫩的莲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卖莲子的老伯说这是可以种出荷花的种子，你可别想着吃。”温情没看他，在伏魔洞口指挥着温宁引水做渠，生生在院子里辟了一汪水潭。
“种子、肥料、水潭都给您备好了，抬起您的尊腿去院子里活动活动？江澄刺得不是你腹部么，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瘫了呢。”
魏婴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在床上摸索出一根发绳草草扎起，莲子收入乾坤袋，还不忘跟温情斗嘴：“我这是失血过多，可不得好好补补，对了，江澄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外面都在说云梦江宗主和自己邪魔外道的师兄撇清关系手腕都折了，盛赞江宗主大局为重心系仙门呢。”
温情跟着魏婴往外走，指着那一汪水潭：“我让阿宁弄了半天的，好容易辟出个地儿种莲花，夷陵老祖满意否？”
魏婴撸了裤脚就要下去，却又犹豫了，趿拉着鞋子在潭边绕圈，边打量边摇头；“这水坑也太小，比起云梦千里荷糖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啊。”
温情翻了个白眼，忍住直接把魏婴踢下去的冲动：“您就对付吧，乱葬岗上找一眼活水再引过来您知道多困难么，阿宁不知道累都快要不行了，你没看那脸又白了不少？条件有限，凑合凑合得了。”
温宁黑漆漆的眼仁直直望向魏婴，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硬生生透了几分委屈。魏婴轻咳了两声，手里拨弄着那几枚莲子：“这种下去能活么？再说了，种了给谁看呢，又没谁会来。”
“这玩意儿好活，卖莲子的和我说是从云梦搞来的，卖了许多只剩这些一并便宜卖给我了，据说是江家宗主亲口认证过的莲子，长出的莲花又大又美。”
温情看着蠢蠢欲动的魏婴，最后加了一把火：“我记得江宗主上次来的时候好像挺嫌弃这儿的，你还不好好捯饬捯饬弄好看点儿，再说了，这花种出来怎么没人看，要是江宗主来了看你在这儿侍弄云梦的莲花，他不得好好夸你一顿？”
魏婴已经挽了裤子进塘了，极细致的一颗颗种下，嘴里还念念有词：“一株，两株，三株，种出来给江澄做莲子羹，四株，五株，种出来给江澄炖汤消火，七株，八株……”
温情眼眸微挑，手指摩挲着原本用来装莲子的袋子，紫色的针线勾勒出一朵九瓣莲。魏婴冲她扬声喊：“温情，一共十六颗？”
“对，十六颗。”温情冲他挥舞了一下手里的袋子，在阳光下闪过浅紫的光影。魏婴踩着一脚的泥上岸，吵吵嚷嚷的要温宁帮他拿巾帕擦拭，未曾留意那几分虚幻的纹路。
“对了魏无羡，你什么时候把那边几袋子萝卜卖了，我就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温情唇角上扬了一丝狡黠：“和江澄有关哦。”
魏婴愣了一下，桃花眼迸发摄人的光彩：“什么秘密什么秘密，温情姐姐你就告诉我吧，那么一大袋萝卜我要卖到什么时候去啊，你知道我这人就受不住秘密这种东西的，快和我说说，是和我有关么？”
温情摇摇手指，神神秘秘道：“佛曰不可说，去卖萝卜，卖完了再议，阿苑过来，姑姑教你辨认药材。”
“诶，等等等等别走啊，温情！”魏婴的追问被强行中断，咬牙切齿瞪向朝他做鬼脸的温苑，转头就对上了推了一车萝卜的温宁。
“魏公子，我们现在去卖萝卜吗？”
“卖！”魏婴跳上萝卜堆，二郎腿摇摇晃晃翘起，温情你敢折腾我，我就折腾你弟弟！只可惜温宁凶尸之身没什么感觉，报复的快感直接少了一半儿。
今天来买萝卜的人挺多，好几个人上前来问价，价格适中便大手笔的买上十斤八斤回去腌咸菜，一个下午就卖了将近一百斤。魏婴数着铜板还有些难以置信，卖的实在是太顺利了，竟隐隐有些不现实感。
带来的萝卜尽数卖完，虽然山上还有一半多，但若是上山取回来再下山市集便关了，魏婴带着温宁在街上走走逛逛，乱葬岗上成天对着走尸着实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他给阿苑买了点小玩具，又记着给温阿婆买针线，又给温情买了罐润手的膏脂，眼看着钱花的差不多了，魏婴正打算打道回府，眼睛却瞄到了一间首饰店铺里的戒指。
他几步蹿进去，举起那枚银戒细细端详，这戒指形状极像江澄的紫电。他正要开口问，那伙计就已热情十足的介绍起来：“哎呀客官您可真是好眼力，这戒指名为紫电，对您没听错就是江家宗主那个紫电。”
伙计迎着魏婴打量的目光口若悬河：“谁人不知江家宗主的法器是一枚名为紫电的戒指？本店在云梦的伙计冒死偷偷照着江宗主的紫电画了纹路送过来，和江宗主的紫电绝对九成相似。虽然不是真正紫电那般的法器，但咱们常人拿来辟邪也好啊，怎么样客官要不要买一枚，这是本店制出的第一枚，很有纪念意义的。”
“多少钱？”魏婴端详手中的银戒，的确可堪称以假乱真。
“不多，一百两纹银。”
“一百两！？你还不如去抢！”魏婴目瞪口呆，任凭伙计把这戒指说的再神乎其神也不过是枚普通戒指，怎么可能卖到一百两去？
“便宜点儿？”
伙计泰然自若：“便宜不了，客官，我们弄来图案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这价格自然要定的高些，您买么？”
“买个屁，老子连真的紫电都摸过，才不稀罕这个假的！温宁我们走！”
魏婴气呼呼带着温宁回乱葬岗吃饭，伙计身后的布帘却闪了个人出来，江澄沉着脸拿起那枚银戒套到食指上，看着魏婴已经不见人影不可能听到声音之后冲着他离开的方向声嘶力竭：
“你摸个屁的紫电！你只被紫电抽过！连枚戒指都买不起的穷鬼！真的假的都认不出来！”
可怜江宗主来夷陵视察分店，伙计摆出刚刚制成的紫电同款戒指给江澄过目，江澄摘下自己的紫电对比，眼角迅速瞟见魏婴的身影，脑子一乱就躲到了门帘后面，连自己的灵器都落在了柜台上。魏婴别的不行就是眼神儿好使，跟个猴子似的跳进来问价，还好伙计机灵圆了过去，不然这江宗主私会夷陵老祖疑似藕断丝连的消息怕是已经满天飞了。
财大气粗江澄大手一挥：“这戒指过两天降个价，随便找什么由头，让他把这玩意儿买走，不然魏无羡铁定惦记着睡不着觉。”
伙计唯唯诺诺应了，目送着自家宗主离开，不自觉喃喃道：“话本里说的是真的，宗主和魏无羡果然有一腿！”
魏婴一连好几天都下山去卖萝卜，推销的比那些菜贩子都卖力，拼死拼活攒了半个多月，带着一副喊哑了的破锣嗓子进了首饰店铺，高傲的指了指那枚戒指。伙计一看眼前这熟悉的脸，瞬间灵台一片清明，恭恭敬敬给魏婴递了过去。
魏婴拿了钱袋往柜台上一扔，一百两银子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伙计自己拿钱，十分之财大气粗。伙计伸手取了几枚碎银，把钱袋推回给魏婴，赶在他开口之前笑眯眯道：“客官你这就是来的巧，本店现在打折，打骨折，三十两就够了，您慢走，有空常来。”
魏婴把戒指套在右手食指上细细端详，闻言哼了几声，勉勉强强冲着伙计点了点头，拿着钱袋便走了。没人知道他内心的喜悦，除了一旁跟着的温宁，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公子，我知道您很开心，但是，也不用把手蒙在脸上展示吧……”
魏婴白他一眼，慢吞吞放下手，异常珍惜抚了抚那枚银戒，这动作和江澄学了个十成十。温宁想起抚着紫电阴森发笑狠命挥鞭的江澄，不由得抖了抖，吞吞吐吐问道：“公子，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枚戒指啊，只因为它和紫电一样么？”
“仅凭这一点就够了。”魏婴笑了，眸子里映出乱葬岗几盏飘动灯火：“我看到它，就像看到了江澄，这就足够了。”
温宁沉默，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魏婴，唇角还挂着落寞的笑意，眼中却闪烁着细碎微光，不知是泪水还是别的什么，满溢而出的思念和牵挂几乎将他淹没。
“那，您为什么还要离开呢？”温宁低下头：“是因为我们您才来了乱葬岗么？”
魏婴摇摇头：“是也不是，其他仙家早已对我不满，我若是不主动离开，他们迟早也会逼着江澄赶我走，我不如趁此离开，也避免江澄麻烦。”
“可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您怎么知道江宗主一定会赶您走呢？”
魏婴沉默了许久，他伫立在那汪毫无动静的水潭前，轻飘飘的话语逸散在风中：“他不会赶我走的，所以我要替他做了这个决定。”
“他是那种永远不会自断臂膀的人，就算是那条臂膀握着会刺伤他的刀剑。”
“所以我自己走掉了，他失了一条臂膀，伤口流着血，但那迟早会愈合，不会再有一条臂膀随时可能杀了他了，他安全了。”
“可是您这条臂膀还在。”
“所以他的伤还没有愈合，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他也就彻底好了吧。”
温情在屋里高声喊着吃饭，魏婴朝他笑笑，提步走向那片灯火通明的屋子，温宁站在原地，伴着暮色西沉。
夜幕终于完全落下的那刻，他低声道：“如果您死了，那究竟是愈合，还是您亲自捅了江宗主一刀呢？”
魏婴没有听见。
他斟了一杯酒，入口是清香的果子味道，人已经基本散干净了，他右手食指轻轻敲了杯沿，脑子里尽是云梦莲花味道的荷风酒，还有江澄唇角的湿润。
魏婴抬手，吻了吻那枚戒指，他也曾这样吻过他心爱的人，在某次浴血的战役之后，他和江澄帐中对饮，烂醉如泥。
江澄醉了，大战让他无比疲惫，喝着喝着靠着桌子便睡着了。魏婴还残留着几分清醒，鬼使神差凑到江澄脸前，轻轻落下一个吻，一触即分。他意识到这是在占江澄便宜，意识到了自己内心深藏的那些旖旎心思，和着酒劲儿冲上他的头颅，于是他又吻下去。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十六枚吻，从额头到唇角，最后一个烙在眉心。每一个吻都很轻，百凤山上不知是谁强吻了他，远没有那种亲吻激烈，却比那种亲吻更深。
他的初吻给了江澄，江澄的初吻也给了他，尽管那位江宗主并不知道，他怀着这样隐秘的欣喜继续赖在身边，在江澄看不见的地方用最温柔的眼神凝视。
这是他藏在心里的珍宝，不给别人看的。
之后的事情按着既定的轨道前进，温宁发狂，金子轩身死，不夜天大战，他最终还是回了乱葬岗，被温情几根针扎的不能动弹。
他看着温情眼眶含泪，在他床头放了一个小袋子，他眼眸倏地瞪大，那是江澄的，只有他才会在袋子的角落硬要绣上一朵带着水滴的九瓣莲。
“那十六枚莲子是江宗主给我的。”温情冲他笑了笑：“现在花开了，一会儿去看看吧，开在乱葬岗的云梦莲花也很好看。”
“江宗主特意数了十六枚莲子给我，嘱咐我盯着你不要偷偷吃掉，还说花开了叫他去看，只是看起来好像来不及了。”
“十六枚，十六枚……”魏婴嘴里喃喃念叨着，为何偏偏是十六枚？
因为江澄知道了。
知道了自己曾经恬不知耻的亲吻他。
魏婴闭上眼睛，江厌离的血在他眼前流淌，右手食指的戒指滚烫灼人。那戒指似乎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总是散发着幽幽的温热，像江澄的手。
百家围剿还是来了。
魏婴站在院内看花，
水潭里密密匝匝开了七八朵，绽放着最鲜艳的红色和生机。
可惜你们的主人要死啦，魏婴右手摸了摸最好看的那朵，摘下那枚戒指，放在花心里。
“魏无羡！”
江澄带着人上来了，魏婴一步一步退后，直到进了伏魔洞，只剩一张脸还浸了几点阳光。江澄正欲冲进去，却被后面同行的其他人一把拽住：“江宗主小心，可能有诈！”
魏婴朝着江澄笑了笑，横在唇边的陈情落下，不计其数的鬼魂自地下冒出，整个伏魔洞都被包裹其中，包括魏婴。
“魏无羡！”
江澄怒吼着冲入鬼阵，最终只拾得了一支陈情。魏婴笑着被万鬼噬身，在魂魄消失的最后一瞬轻声道：“阿澄，你的伤口愈合了么？”
应该愈合了吧，毕竟他已经死了。
十六年后，大梵山。
江澄一道紫电携灵力狠狠劈来，似要劈出他的灵魂。魏婴咳了口血，抬头看向江澄，高了，瘦了，更有气势了，真好，他仔细打量着许久不见的那人，忽然瞳孔一缩。
江澄的手上不止一枚紫电。
他的左手食指上还有一枚，和紫电几乎一模一样，却有几分褪色。也是，三十两的银戒想来也不会用什么好料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褪色很正常。
魏婴挣扎着起身，慢慢走到江澄身前，冲他伸出手：“江宗主，我来还债了。”
“什么债？”江澄皱着眉，眉心微蹙。
“在这之前，能把戒指先给我么？”
江澄一愣，眼中闪过复杂到难以辨认的情绪，迟疑着把戒指递给他。
魏婴拿过戒指戴好，微微笑了，右手紧紧握住了江澄：
“我欠你十六枚莲子，还有十六朵莲花，用我的余生偿还。”
阿澄，你的伤口还在流血么？我回来了，我为你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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